close

2017.02.10 更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西艾特·埃德加,我以國王之名,任命妳為騎士。」

不知道多久前,曾經在威斯塔利亞的國王面前宣誓,發誓效忠王國一輩子,好像昨天一樣。

不知不覺,離開了那麼久。

騎著白馬的少女酒紅色的眼定定著注視著前方,那個艾倫當上了國王的繼承人啊⋯⋯公主殿下真選了個意外令人意外的人。

想著,一抹淡淡的笑在少女嘴角一閃而過,沒人注意到她一閃而過的溫柔笑意,只見她依舊不苟言笑的領頭,騎在騎士團的最前方。

被派到鄰國協助守備兩年,一切好像都變了。

望著本來熟悉的街道一條一條陌生起來,她心底苦澀的笑了一陣,不過,她本來就不是在這國家成長,只是回到剛來到威斯塔利亞時的狀況罷了。

想到這,少女勒住馬,翻身下馬,在馬前單膝跪下,只見公主領著艾倫、吉爾、里奧等人等在宮門,眼見少女如此,公主微露驚訝,隨即溫柔地勾起嘴角,邁步上前,「西艾特小姐,請起來,不必如此多禮。」

「是。」恭敬地起身後,西艾特的眼對上了公主天藍的眸子,看著她隨時閃著溫柔光芒的眼,西艾特心底一顫。

這就是⋯⋯公主嗎⋯⋯

好溫柔的眼神⋯⋯

看著她的眼出神,西艾特回想自己的眼神,恐怕只看得到冰冷和仇恨吧?她早就忘了,要怎麼溫柔的看著一個人。

公主輕輕的偏了偏頭,「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屬下失禮了。」發覺自己的失態,西艾特連忙挺起背脊,「萬分抱歉。」

公主輕輕搖了搖頭,「不會,以後還要拜託您了,從鄰國歸來想必您十分疲憊了,今天好好休息,以後王城內的治安依舊要託付給您。」

「還有,西艾特小姐之後會擔任我的侍衛長吧?還請您多多指教。」

公主優雅的拉起裙擺行禮,回禮後西艾特回過頭指揮部下離開,待她回過頭,只剩下公主一人看著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納悶了一陣,西艾特回過頭,「公主?」

公主似乎在看著什麼,直盯著自己,西艾特不自在地退了幾部,她才突然回神,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抱歉⋯⋯我不小心看著西艾特小姐的頭髮出神了,好漂亮的淡金色。」

「謝⋯⋯謝謝⋯⋯」不明所以的道謝,西艾特有些尷尬,該和公主說什麼?她好久沒和女生一起說話,畢竟她是威斯塔利亞唯一的女騎士,平常不太可能找到同性朋友,何況現在是單獨面對公主⋯⋯

公主似乎想說什麼,眼睛卻飄到一旁,「那個⋯⋯西艾特小姐,您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嗎?」

「咦?」微微當機了一下,西艾特一向平靜的眼閃過一絲動搖,「為什麼?」

「我聽說⋯⋯您是國王陛下的養女⋯⋯所以⋯⋯我想讓您和我不要那麼拘謹,可以嗎?」公主不確定的說完,微微低下頭,沒看見西艾特眼中閃過的一絲悲傷。

「如果您希望的話,夏洛特公主。」西艾特淡淡的說完,別開頭,「是吉爾說的吧?」

「啊?嗯⋯⋯」夏洛特怯怯的點頭。

「希望您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畢竟⋯⋯我雖然沒有繼承權,也沒有指名權,說穿了只是個裝飾。沒必要讓有心人從我下手,有機會動搖公主的領導。」用一如往常的冷淡神色說完,西艾特嘆口長氣,「請您記得,我只是個騎士。」

「好⋯⋯好的,謝謝。」雖然表面冷淡,但說的話卻是在為自己著想,夏洛特隱約感覺到西艾特似乎不是那麼難相處,於是漸漸展開笑容,「那我們可以當朋友嗎?」

這公主⋯⋯西艾特誇張的嘆了口氣,「我聽說全王宮的人都很照顧您,您和所有人都聊得開,差我一個又如何?」

您何必在意「朋友」兩個字,不用說出來,大家都是您的朋友啊!

說完她推著夏洛特回到房間,接著前往許久沒走過,通往騎士宿舍的通道。

公主和我不一樣。

西艾特在心底想著,微微感到一絲孤單,沒有人能懂我的感受,所有人眼裡的「西艾特」是個怎麼樣的人?

不論答案如何⋯⋯

那絕對不會是真正的她。

習於隱藏自己,到最後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已了。

西艾特無奈地露出自嘲地笑,反手把房門帶上。

過了幾天,終於適應王宮生活的西艾特穿著一身雪白的騎士袍走向公主的房間。

說是騎士袍也不太對。

一如她的習慣,一般掩護用的鎧甲完全被捨棄掉,只又心口的軟鎧還留著。

「夏洛特公主,我來⋯⋯」正舉到一半的手還沒敲到們門放了下來,她轉而靠著牆壁閉目養神,感覺裡面還會再忙一陣子⋯⋯

想到這她微微睜開眼,心底泛起一絲絲的不安,卻依舊被完美的封藏在嚴肅的表情下。

不過⋯⋯明明是修坦王國的國王親自來訪談的日子,怎麼這兩個人這麼輕鬆?西艾特微微苦笑著,真好呢⋯⋯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西艾特突然有些羨慕。

絕對不是羨慕他們一大早就能擺架子讓人等的特權。

不過這次是怎麼回事?

西艾特看向無人的走廊,倏的瞇起眼,為什麼修坦的國王沒事要到威斯塔利亞訪查,聽說還會待上半個月,這是想幹什麼?聽說之前因為修坦的支持態度,少流了不少血,但沒道理修坦的國王會突然來訪。

修坦這種大國⋯⋯

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終於,等到夏洛特走出房門時,只見西艾特向著房門走來,一如平常的不苟言笑,乾脆地把她從艾倫身邊帶開,省的兩個人又找藉口窩在一起浪費時間。

「⋯⋯咦?西艾特不會一起迎接傑諾大人?」

夏洛特困惑地眨了眨眼,看向侍立在一旁的西艾特,在看向報告今天行程的吉爾。

「是的,西艾特殿下還要忙很多事,不適合把時間花在迎接上。」吉爾輕描淡寫的帶過,繼續報告下一項行程。

同時,傑諾的馬車已經駛入市區,深藍色的眼沉思似的看著窗外。

 

到了晚上,迎接貴賓的例行舞會進行著,傑諾在休息區找了個位子歇息,但已經有些厭煩這種例行公事,而把視線轉向窗外。

「傑諾大人?」

輕快的聲音傳來,傑諾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尤利,怎麼了?」

「您看起來很累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呢?」關心的看著他,尤利回頭撇了眼舞池。「看起來不會太快結束⋯⋯」

⋯⋯如果是平常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做。

但傑諾最後點了頭,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站在陽台上仰望著星空。

如果到庭院看會更清楚吧⋯⋯

傑諾猶豫了一下,也就那麼一下,起身換上輕便的衣服準備離開房間。

在握著門把的同時,他摘下眼罩。

這樣就不會被認出來了吧。

帶著一絲調皮的笑,他快步走向庭院。

一次就好,稍微任性一下。

這時,忙完一天的西艾特在庭院的噴水時邊坐下,一身雪白的騎士袍已經換成酒紅色的連身裙,繫在頭上的緞帶也一併換成酒紅色。

這樣的她少了平時的壓迫,反而看起來嬌柔可愛,多了幾分的柔弱。

這種時候的庭院最安靜了,很適合一個人坐著想事情,所有人都在舞會上,所以不會有人來。

本來是這樣的。

一聲聲穩健的腳步聲提醒她有人正往這裡來,西艾特眼神一凜,閃身躲到暗處,只見一個修長的人影踏著輕快的步伐往她剛剛待著的噴水池走來,看了看四周後就在水池邊坐下,翹首望著天空。

看他的服裝不太像貴族⋯⋯

西艾特悄悄地觀察,但從她的角度實在看不見這個人的長相,現在這身裝扮又不方便行動。

想到這她忿恨的想到剛剛公主一臉「妳不穿上我哭給你看」的眼神。

早知道不該對公主心軟!

她可是騎士誒!穿成這樣怎麼活動!

心裡的牢騷還沒發完,西艾特全身的神經沒來由的緊繃了起來。

有其他人在。

看著眼前毫無防備的人影,西艾特隱約覺得,這股殺氣是衝著他去的,如果是這樣,他恐怕是個貴族,而且沒在王宮或其他地方見過這個人,無庸置疑的,他是個修坦人。

否則沒道理在這時候引來殺手。

在殺手們動手前得把他帶走。

想到這西艾特長嘆了口氣,真是⋯⋯隨時都有狀況⋯⋯

完全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人是誰,西艾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禮服,踏出優雅輕盈的步伐走向他。

如果他有點腦袋,這份殺意他怎麼會沒注意,十之八九是看天空看得出神了,自己要做的只是提醒他,其他⋯⋯西艾特眼神一冷,不干她的事。

在坐在水池邊的傑諾出神地望著天空,月亮在今夜似乎消失了,天空中的星辰從沒有這麼燦爛過,他用雙眼尋找著自己最喜歡的那顆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喜歡,或許是因為它無比閃耀,又或許⋯⋯根本沒理由可言。

找不到⋯⋯

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他還打算繼續尋找,但一聲清亮的嗓音略帶驚嚇和警戒的傳入耳中,「誰!誰在那裡!」

傑諾的注意力被猛的拉回地面,一股本被夜色隱去的殺意清晰了起來,他瞳孔微縮,同時轉向站在不遠處的少女,只見她略帶困惑的酒紅色眸子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自己,一頭漂亮的淡金色長髮彷彿倒映著星光,用酒紅的緞帶束成馬尾,一身同樣是酒紅色的小禮服,身上散發著脫俗的氣質。

全是配著她獨特的眼睛顏色嗎⋯⋯

偏偏⋯⋯

感覺四周包圍了人,傑諾雖一如平日的毫無表情,但心頭微微發涼。

不該擅自出來的。

畢竟這裡不是修坦,而是威斯塔利亞,自己隨時會被反修坦派的人暗殺,而他居然疏忽了⋯⋯

察覺到人數比預期的多,西艾特眉毛微皺,看著眼前的青年。

他似乎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西艾特隱約感覺的眼前的青年有些緊繃,但他掩飾的很好。

要幫他嗎⋯⋯西艾特倏的瞇起眼,殺意不再被掩飾,一群惡狼般的黑衣人從暗處衝出。

現在不幫他,連自己都有危險。

西艾特還沒動身就發現一道比自己高大許多的精瘦身影擋在自己面前,「⋯⋯不逃嗎?」

沈穩的聲音一字一字敲入心底,一股獨特的魄力從他的身上毫無保留地散發出來,只見他拔劍應敵。

逃⋯⋯?

他這是要自己丟下他自己逃跑嗎?

西艾特微微一愣,這是要保護自己嗎?

還沒來得及深思,一道劍影閃過,混雜著殺意地寒光擦著鼻肩而過,西艾特即時閃過右手迅速抬起,抓住殺手的手腕使勁一摔,奪了他手中的鈍劍,隨即退到青年身邊,自然地和他背靠著背,和四周圍繞的敵人對峙。

「幹什麼?」見青年墨藍的眼微微撇向自己,西艾特微微一笑。

現在⋯⋯

西艾特掃視四周,至少二十人,但是這群人怎麼混進來的?明明白天才仔細巡視過了,西艾特背脊一涼,難不成⋯⋯是客人帶來的部下?

得快點脫身去查清楚,絕對要在他們對夏洛特公主做什麼前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還要保住這個人,不然她這個騎士兼王城治安總管就是廢物⋯⋯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快想,要怎麼脫身,一面揮劍抵擋攻擊,西艾特快速思考,一個地方閃過腦海,雖然不想要那個地方被別人知道⋯⋯西艾特牙一咬,「聽我說,往那邊的那從矮樹叢過去後會有一個不太顯眼的地洞,我們從那走。」

「先不說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要怎麼過去?」傑諾再度揮劍,無奈攻擊一波接著一波,根本無法喘息。「而且我不完全認識妳。」

西艾特一劍打落敵人的劍,「這樣做!」

只見她奮不顧身衝向剛才她自己指的方向完全相反的地方,以為西艾特打算從那突破的殺手們漸漸放鬆地往矮樹叢方向的包圍,傑諾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手就被緊緊拉住,只見少女嬌小的背影,帶著自己衝入一處極為狹窄、被灌木掩蓋的地道。

殺手們的聲音漸漸遠去,西艾特握著他的手,在漆黑的地道中前進,她很熟悉這裡,因為前方是城堡中只有她一個人獨有的秘密基地。

她知道他不信任自己,這點他們彼此彼此,但先帶他走出地道再說。

走在她的後面,傑諾有些不安,在這裡他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被她帶著,在這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隧道前進,這種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的未知感⋯⋯

「別擔心,再一下就到了。」

正當傑諾後悔從房間溜出來時,前方的女孩清亮的聲音傳來,「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誰,但他們過不來的,你也看到這樹洞多難找,我怎麼發現這隧道就不說了,我⋯⋯」

這之後一直到出隧道,重新看見星光前,女孩不停的說話,也不在乎他完全沒有回應。

過了一會,傑諾突然明白,她只是純粹的在製造聲音,讓這隧道不要那麼陰森,是顧慮到自己嗎⋯⋯傑諾看著眼前的黑暗,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存在,握著的手不自覺得握的緊了些。

感覺到他的緊張,西艾特輕輕回握,「沒事的。」

雖然不清楚他是哪國人,但這不會礙到她幫助他的念頭。

果然她還是沒辦法放著一個人無緣無故地被殺。

「等一下。」觸碰到熟悉的暗門,西艾特指著傑諾的步伐,自己輕輕推開頭頂的木門,開出一條縫,檢查過四周沒有人後才使力推開沈重的門,一片璀璨的星空映入眼中,一個縱身躍出地道的西艾特伸出手把傑諾也拉出地到後把手環抱在胸前打量著這個人,微微著偏頭,「你是⋯⋯修坦的官員⋯⋯嗎?應該是晚上瞞過侍衛偷溜出來溜搭的吧?」他雖穿著一身便服,身上卻有著一種獨特的氣質,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之後,西艾特很清楚,氣質這種東西,在努力隱藏都是沒用的,多少還是看得出來。

傑諾有些心虛的撇開頭,一張淡然的臉閃過一絲動搖,看他這樣西艾特深深嘆了口氣,「不論你是誰,這樣讓別人擔心很不好,下次這種事還是少做吧。」

不過一出來就被盯上他應該⋯⋯心情也不會太好吧⋯⋯

想起自己本來的目的,西艾特從懷裡掏出一小包東西,在他身邊坐下,抬頭仰望著天空,「你是出來賞星星的吧?這裡是很好的觀星點,而且只有我知道怎麼來,所以不會有人打擾。」一邊說著,西艾特打開包包,取出裡面的東西,「給。」

看到少女遞來一顆看起來很普通的糖果,傑諾卻沒伸手,只是微微瞥了她一眼,而在皇族身邊這麼久的西艾特怎麼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嫣然一笑,把糖果往自己嘴裡送,「你不吃的話我就自己吃。」

說著還當真一邊看星星一邊吃起甜食來了。

看她似乎不打算在搭理自己,傑諾環視了四周,只見周圍都是至少三層樓高的牆壁,但這裡卻長著青翠的草地,天空也沒被建築物遮到,感覺就像秘境一樣。

想著想著,傑諾也抬起頭看著滿天星斗,不禁略略睜大了眼,真的很漂亮。

一邊把甜食望嘴裡送,一面看著有些發愣的青年,西艾特突然起了玩興,找了塊比較小的冰糖拋進他微張的嘴裡,然後看到他那張撲克牌臉閃過一絲失措,於是調皮地吐了吐舌,「如果我要毒死你,剛剛你已經死囉!」

「妳⋯⋯」有些氣憤的微微瞇起眼,傑諾看到她的笑容突然氣不起來了。

她的確長得很漂亮。

雖然天色昏暗並不是看得太清楚,但傑諾身為男性的直覺這麼告訴他。

「我是西艾特,夏洛特公主的近衛,你呢?」發現他沒對自己發火,西艾特放心的繼續啃著餅乾,「是修坦的國王帶來的官員吧?」

再說到「修坦」兩個字的時候,西艾特的目光暗了暗,想起了一些什麼似的,但傑諾沒有注意到,但直覺上他還是不可能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天狼星。」

隨便丟出一個名字,也正好是他找了一個晚上的星星。

西艾特偏著頭,「天狼星⋯⋯嗎?」一邊說著,她忍不住輕笑起來,「被一群惡狼追著的天狼嗎?哈哈⋯⋯難怪今天會被雲遮住,哈哈!」

這傢伙的腦袋是怎麼轉的⋯⋯無語的看著她,傑諾徹底無奈了,自己居然被這個人救了⋯⋯?西艾特笑了一陣,然後抬起視線看著傑諾的雙眼,酒紅色的眼睛頓時沒了溫度,「那麼,答應我,你絕對不會把這個地方說出去,還有,我的是不准跟你的國王提到任何一個字。」

「一來我不知道這個地方怎麼來,二來我會蠢到去向自己的國王說自己私自離開舞會還被人暗殺嗎?」傑諾故作鎮定地說完,西艾特別開頭,沒看到傑諾有些銳利的視線,為什麼會怕自己知道她?在他的記憶中從來沒有一個人叫「西艾特」這個名字。

在傑諾想這些事的同時,西艾特再次在草地上坐下,「你還想來的話,我告訴你怎麼走,修坦的國王打算在這裡停留一陣子吧。」

「⋯⋯妳說什麼?」不是剛剛才不希望自己說出去,現在告訴自己路徑豈不是給了他洩漏這地方的機會?

西艾特聳了聳肩,「因為⋯⋯你不像是那種人吧,如果你希望,我可以把你打昏再送到有人的地方,然後說你被⋯⋯」

「不,妳還是告訴我怎麼走。」發現西艾特是很認真的在思考把自己打昏再棄屍的可能性,傑諾二話不說立刻打斷她,不讓她再想下去。

西艾特一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今天就這樣吧,我帶你到大廳,然後其他的你自己處理,畢竟讓人看到威斯塔利亞的奇在和修坦的官員走在一起不太好,應該可以吧?」見他點了頭,西艾特再次拉起他的手,走到一處牆邊敲了幾下,然後使勁一推,只見一到旋轉門出現在眼前,「接下來我說的要記好喔,後天晚上我們這裡見。」

兩人一起離開隧道後就分開了,那個約定西艾特也只說那麼一次,她也知道晚上把男生約出來會讓人往不好的方向想,但她知道今天是看不到他想看的東西的,總之,後天他來不來不干她的事,她本來就是,只要在城堡就會每天過去,所以她沒差。

跟著她離開暗道後,傑諾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只見艾伯特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外,「艾。」喚了聲他的名字,傑諾迎來接下來長達一小時的訓話,但此時心裡卻只轉著那個被輕描淡寫帶過的約定。

還是⋯⋯去看看好了。

「⋯⋯總之,傑諾大人請您不要再這樣什麼都不說就擅自失蹤了。」艾伯特的訓話終於告一個段落,把眼鏡扶正後他繼續說道,「明天威斯塔利亞的公主邀請您一起參訪市區,公主似乎會帶上一名近衛,請問需要派人陪同嗎?」

⋯⋯問了跟沒問一樣。傑諾在心底嘆了口氣,一邊戴上眼罩,「艾,你一起來吧。」

近衛⋯⋯不會是她吧⋯⋯

有時候,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事實擺在眼前時還是會忍不住想嘆氣。

「威斯塔里亞公主侍衛,西艾特・埃德加,請多指教。」

看著眼前冷著一張臉的少女,傑諾開始懷疑自己認錯人了,一時說不上話,只是微微頷首,一旁的公主似乎沒注意到他的異狀,只是很開朗地說什麼「西艾特人很好」之類的⋯⋯

我昨天晚上到底是跟誰混在一起?傑諾在心裡深深嘆了口氣,算了,或許本來的她是這樣才對吧⋯⋯

於是,包括艾伯特在內的四人來到了市鎮,傑諾跟著公主參訪著市區,感覺得出來是個繁榮的城市,不論是貿易或是治安都很好,說到治安的時候公主很開心的笑了,「西艾特很努力呢!」原來王城內的治安全都是西艾特指揮的。

這麼大的一塊區域,居然只靠她一個人指揮⋯⋯?

「侍衛長的工作不會太繁瑣嗎?」一個人負責太多事的話,對行政效率也不是件好事,傑諾感覺到西艾特那毫無溫度的視線停在自己身上,不用回頭就感覺得到她不是很高興自己提這件事,而公主為難的皺了皺眉頭。

「其實⋯⋯西艾特的工作是吉爾指示的,看西艾特做得很好我也就不介入了,傑諾大人應該很關心部下吧?」

接下來的內容就是繞著治國的話題,傑諾承認從這個公主身上看到很多有趣的地方,像是作為上位者,卻能自若的和民眾相處的能力之類的,這點值得他好好學習,微服出巡的時候對了解民情應該會有幫助。

到了中午,公主帶著眾人來到一處湖畔的小餐館,周圍遊客交織,十分熱鬧,「這裡是威斯塔利亞著名的旅遊秘境之一。」公主是這麼說的,傑諾也就點了點頭,的確,這裡的湖水相當清澈,草地也很漂亮,最大的缺點就是人多了點。

站在公主身邊的西艾特此時沒什麼心思去賞景,只是一語不發的和艾伯特用眼神對峙,她就是和這種一板一眼的人不對盤,說實話,艾伯特給她很大的壓迫感,不然西艾特還不至於這樣。

相對的,艾伯特對西艾特也是差不多,雖然這個女孩看似柔弱,但既然是公主的侍衛長,勢必有深厚的底子,必須嚴加戒備!

「如果可以的話,能否在這附近走走,我想看看威斯塔利亞的自然環境。」感覺到兩個侍衛正隔空對峙著,傑諾開口詢問,公主興然答應了,但西艾特和艾伯特卻雙雙皺起眉頭,覺得有些不妥,卻還是沒有出言制止,畢竟公主都答應了⋯⋯

在附近參觀了一陣子,到了流入湖泊的其中一條河流邊稍事休息後,公主提議回到城堡用晚餐時,一聲淒厲的嚎叫傳來,傑諾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一只毛髮有些雜亂的小動物被困在河流中央的石塊上,正不斷的發出哀號。

先不說一隻小動物是怎麼倒和中央去的,傑諾定睛一看,雖然不清楚,但隱隱約約看得到牠嘴裡的獠牙,「是狼。」

「應該是跟父母走散了吧⋯⋯」公主有些憂心地看著,看得出來她很想幫助那頭小生物,一旁的西艾特看她了一會,緩緩別開視線,這條河太寬了,不游泳應該是過不去的。

艾伯特推了下眼鏡,「我們幫不了牠的。」

的確,傑諾瞇起眼,雖然明白不該把同情心用在這種小事上,但還是有些不捨。

「公主殿下。」西艾特突然開口,一下子三雙眼睛轉向她,只見她像下定決心似一笑,傑諾似乎看到了昨天那女孩的影子,「我有辦法了,能相信我嗎?」

救一隻狼嗎⋯⋯艾伯特不悅的開口,「救了牠,如果以後他長成成狼,在附近傷人怎麼辦?」

不理會他的抗議,西艾特一看見公主點頭,便微微行禮,看向河中央的小狼,這麼做⋯⋯也要牠夠聰明才有用。

牠能過得去就代表這條河應該有一些地方比較淺,只要找到那些地方,引導牠過河就好了,這麼想著,西艾特突然瞥見河水帶走一絲鮮紅,這才仔細看向那隻小狼,發現這樣是沒用的。

牠不是不知道怎麼離開,是走不了。

牠的腳上有傷。

微微瞥了眼河水的狀況再看了看天空,西艾特轉過頭,「抱歉,我無能為力。」

公主失望的表情全寫在臉上,傑諾只是瞥了眼她的表情,想起她昨天的行為。

⋯⋯加快腳步回王宮好了⋯⋯

直覺告訴他西艾特有什麼計畫,傑諾在馬車裡時不時往西艾特的方向瞥去,只見她駕著黑馬走在靠近公主的一側,三不五時就往天空看。

「⋯⋯傑諾大人,請問西艾特怎麼了嗎?」發現傑諾的異狀,公主憂心地看著他。

「西艾特平常是個怎麼樣的人?」

「嗯⋯⋯是很好的人,雖然看起來很冷漠但是個溫柔的人。」公主微微笑了起來,「西艾特很體貼,很多事情注意到的時候西艾特都已經處理好了,做事情有條不紊,作為公主這一點我希望向她學習⋯⋯」

聽著公主的描述,傑諾微微頷首,不知不覺就到了王宮,跟吉爾打了照面後,西艾特就先離開了,看著這畫面吉爾深深的嘆了口氣,隨即恢復平時的笑容,進行接下來的行程。

平淡的行程在隔天重複了,傑諾從公文中抬頭時已經快午夜了,在一邊的艾伯特整理著公文也還沒離開,「艾,我先去休息了。」

說完,傑諾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間,艾伯特不疑有他,陪著他到房間確認他進房後就離開了。

所以⋯⋯要不要去⋯⋯

傑諾有些掙扎,是否要去那個地方,去了要幹嘛,只是去斯晃一個晚上⋯⋯?

西艾特的笑容突然閃進腦海,「後天晚上我們這裡見。」

昨天的西艾特讓他有些在意。

就當作是去看那天沒看見的星星吧。

想著傑諾換上便服,像那天一樣拆下眼罩,雖然討厭這張臉,但無非是隱藏身份的好方法,因為沒有人認得他拆下眼罩的樣子,而對西艾特而言⋯⋯這樣的自己就是「天狼星」吧?

希望那天她沒認出來。

這麼想著,傑諾推開暗處的小門,進入當時西艾特帶著自己走的另一條通道,和上次不一樣的是,地道兩側放上了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小蠟燭,稍稍照亮了黑暗的道路,雖然不是很亮,至少看得見前面的狀況,也沒那麼令人毛骨悚然。

到了地道的的出口,傑諾使力推開沈重的門,只見女孩淡金色的長髮映著星光微微閃耀著,站在草地中間背對著自己,懷裡似乎抱著什麼,「⋯⋯感覺是不會來了呢,怎麼辦呢,本來想讓天狼星一起幫你想個好聽的名字的,我真的不太會取名字,不然⋯⋯再等十分鐘好了,他應該有公事很忙吧,畢竟是修坦的官員⋯⋯」

⋯⋯再?所以她等很久了?

傑諾看著她的背影,悄悄走出地道,西艾特沒注意到他,只是抱著懷裡一身純白的小狼一面仰望星空,「今天看得到呢,天狼星⋯⋯前天被雲層擋住,昨天的月亮太亮,今天剛好是朔月,雲量也比較少,很適合觀星,但他是修坦人,應該不會⋯⋯」

「妳打算自言自語多久?」

西艾特猛的回頭,看見傑諾一臉淡然地站在入口,隨即展開笑容,「你來啦!」

不是妳叫我來的嗎⋯⋯

傑諾走上前,發現在西艾特懷裡的是一隻毛色雪白的小狼,冰藍色的眼睛好奇地正看著自己,後腳仔細的纏上了繃帶,一點部分被滲出的血水染紅了,總覺得有些眼熟,「這孩子是昨天跟公主還有修坦國王去視察時遇到的。」

是那時候的狼,果然是回頭去救牠了嗎?「我聽傑諾大人說你們放棄救那頭小狼,不是嗎?」

聽到傑諾這麼說,西艾特尷尬的別開頭,「我⋯⋯我總不能在兩個男人前面全身濕透⋯⋯吧⋯⋯畢竟牠自己游不回來,只好我自己下水了⋯⋯」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一直看天空嗎⋯⋯是在擔心山洪爆發吧,當時的天氣似乎正要下雨,如果那樣的話,就算小白狼再能撐也得被河水沖走,西艾特也來不及回頭救牠⋯⋯等等,全身溼透的意思是⋯⋯「妳不會是游了泳也沒擦乾就直接回城堡吧?」

看到少女有點尷尬地點頭,傑諾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西艾特心虛的笑了幾聲,「所以⋯⋯那個,可以幫牠想個名字嗎?我想不出來。」

小狼好奇地往傑諾湊過去,在他身上嗅了幾下,一雙大眼期待的看著他。

被這一人一狼看得實在沒辦法,傑諾皺了下眉,「拉可奧。在古修坦語裡是星光的意思。」

「拉可奧嗎⋯⋯」西艾特低頭看著一臉懞懂的小狼,嫣然一笑,「拉可奧,你就叫拉可奧!」

「嗷!」小狼愉快的晃晃尾巴,探出身體往傑諾伸過去,不明所以的傑諾退了一步,本來想撒嬌的小狼發現被拒絕,失望地垂下耳朵,「嗚⋯⋯」

輕輕騷了下拉可奧的頭,西艾特抬起頭,「牠只是想撒嬌而已,天狼星,你要不要抱抱看?」看著退開一段距離的傑諾,西艾特走近一步,小狼像看的希望一樣直起耳朵,睜著大大的眼看著他,用前腳撐起身體。

考慮了一會,傑諾接過小狼,才抱好臉上立刻被舔了一口,有些尷尬地看著小狼,牠開心地眨著眼看回去,看著這一人一狼的互動,西艾特輕輕笑了幾聲,但聲音卻有些沙啞。

拉可奧的耳朵轉了過來,傑諾的眼神往自己看來,西艾特連忙擺出笑臉,喉嚨有點痛,該不會是真的感冒了⋯⋯?「那個,今天的星星很漂亮。」

「嗯。」淡淡的應了聲,傑諾抬頭看向天空,很快就找到了天狼星。真的很漂亮,他微微勾起嘴角,「不過我昨天有看到你們,怎麼⋯⋯」

猜到他要問什麼,西艾特只是笑了笑,「你怎麼會那個時間在那裡?」

「⋯⋯做商務的視察。」說出一開始就想好的理由,傑諾也不完全是在撒謊,西艾特也顯然沒有懷疑的意思,「所以呢?妳的態度⋯⋯」

「⋯⋯你是說我該對修坦的國王和顏悅色的,你們才高興嗎?」突然冷下語調,西艾特別開頭,「你為什麼不說你們修坦的騎士也是那樣子。」

⋯⋯她是對自己多反感⋯⋯傑諾無語的看著她,「為什麼那麼討厭傑諾大人?」

「不是討厭,只是不想接近。」西艾特背過身,思考著該怎麼說才好,「應該說⋯⋯他不會想靠近我,而且⋯⋯這有點複雜,我不太想說,抱歉。」略帶歉意的回頭,西艾特嘆了口氣,「那樣的我很討厭吧,但我已經習慣那樣了。」

看著她有些寂寞的背影,傑諾不由得上前一步,「為什麼?」

和自己賞星的那個西艾特明明挺開朗的,為什麼說起這些事就⋯⋯

「總之我絕對⋯⋯好吧,我一部分是針對修坦的國王,但我其實對所有人都是這樣,在外頭遇到我別怪我太冷淡喔。」開玩笑地講完,西艾特轉身接過拉可奧,「我每個晚上都會在,如果你想來隨時可以,但記得別耽誤公事了,你明天還有事吧,先回去吧!你今天過來我很開心,不過你再不回去會耽誤工作吧!」

發覺這是送客令,傑諾微微點頭,走向密道入口,西艾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如果你知道那些事,也會不想再見到我吧⋯⋯」

回過頭,只見她微微笑著,酒紅色的眼直直地看著自己,「掰掰。」

於是,這天夜晚就這麼結束了。

為什麼,感覺有些不暢快,傑諾回到房間躺到床上,為什麼聽到她說不想接近自己,會有些怪異的感覺⋯⋯

送走傑諾後,西艾特突然激烈的咳了起來,「糟⋯⋯糟糕⋯⋯」感覺眼前有點花,西艾特搖搖晃晃地走向地道,「真的感冒了⋯⋯」

拉可奧憂心地看著她,被抱著回到房間後,一跛一跛的躺到西艾特準備好的軟墊上,一雙藍眼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深怕她下一秒直接昏倒在地,所幸西艾特安全的自己躺到床上,牠才鬆了口氣。

不過⋯⋯牠回憶著剛剛聞到的味道,怎麼和當時在河邊看到那個戴眼罩的人一模一樣?

隔天⋯⋯

「咳⋯⋯」西艾特縮在床上,「怎麼辦⋯⋯去不了公主那裡了⋯⋯咳⋯⋯」

同時,在飯廳的夏洛特憂心地看向吉爾,「西艾特呢?」

「西艾特殿下不是會遲到的人⋯⋯」吉爾微微皺起眉頭,似乎也有些擔心。

坐在位子上的傑諾一如平日的戴上眼罩,這時喝茶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一旁的艾伯特出聲關心,傑諾只是搖搖頭,但十之八九⋯⋯不會是感冒了吧⋯⋯

聽著吉爾和公主的對話,傑諾用著早餐,心裡卻有些煩躁,一整天下來完全靜不下心,雖然工作效率和平時一樣,艾伯特也沒發現自己的異狀,傑諾還是靜不下來。

想知道她的狀況⋯⋯好歹也一起看過兩次星星。

傍晚,這樣的機會來了,「傑諾大人,請問您要不要一起去探望西艾特?」

公主在晚飯時這樣提議的時候,艾伯特出聲拒絕,因為西艾特得的是重感冒,說是怕傳染給自己之類的,「艾,無妨。」看著艾伯特焦慮的樣子,傑諾有些抱歉,最近好像太任性了一些⋯⋯

「傑諾大人,威斯塔莉亞的侍衛長對您報有強烈的敵意,您還是拒絕吧?」艾伯特不死心地在傑諾耳邊說道,「那太⋯⋯」

一旁的夏洛特聽到了,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艾伯特先生,西艾特只是不擅長跟人應對,請你不要這樣。」

一旁的吉爾聽到她這樣的發言顯得有些不悅,傑諾倒是覺得沒什麼,換作是他,有人這麼說艾伯特他也會不高興,只是不會這麼直接說出來就是,而且⋯⋯昨天也和西艾特談過,雖然氣氛不是太友善,但她不是在說謊這一點感覺得出來,「艾失禮了,非常抱歉。」微微頷首,傑諾從餐桌起身,「我會去探望西艾特侍衛長。」

「太好了,西艾特會很高興的。」

看到公主開心的樣子,傑諾只能說,絕對不會,她絕對會從頭到尾冷著一張臉,然後顧著公主的面子問候自己一兩句就下逐客令,如果摘掉眼罩以天狼星的樣子去她還可能會笑一下。

突然,一個念頭閃進腦中,傑諾心頭一涼,會不會,其實她根本就連「天狼星」都不想見到?

那些笑容⋯⋯是真的嗎?

自己從來不擅長感受別人的情緒,所以⋯⋯這種事⋯⋯從來沒在意過,為什麼突然在意起來了?

同時,西艾特的房間響起一陣敲門聲,在床上休息的西艾特迷迷糊糊的說了聲「請進」,只見一個有著銀白色頭髮的青年踏著輕快的步伐端著稀飯之類的進到房間,順便把門帶上,「嗨嗨,小艾。」

「⋯⋯里奧⋯⋯?」微微睜開沈重的眼皮,西艾特嘆了口氣,「有何貴幹?」

感覺到她的冷淡,里奧完全不以為意,「我幫妳帶晚餐來,吃得下嗎?」

一整天沒吃東西的西艾特試著自己從床上起來,卻差點倒回床上,幸好里奧即時伸手扶起她,附帶一個比陽光還燦爛的笑,「還好嗎?」

「嗯。」微微點了頭,西艾特接過稀飯慢慢吃了起來,沒去注意里奧的眼神,一旁的拉可奧卻已經不悅的貼平耳朵齜牙咧嘴的瞪著他。

注意到牠充滿敵意的視線,里奧才注意到軟墊上的小白狼,「小艾什麼時候新養的嗎?」

「前天吧⋯⋯咳⋯⋯」西艾特實在沒什麼食慾,於是又把碗交到里奧手上,「謝謝⋯⋯」

「不客氣,小艾隨時可以找我幫忙喔!」里奧愉快地說道,「如果小艾能喜歡我就⋯⋯」

「不用了,謝謝。」發現他過了這麼久還在打自己的主意,西艾特撇過頭,「我已經不是公主了。」

里奧愣了下,隨即無奈地笑著,「怎麼會呢?西艾特還是陛下的養女啊!而且這和我喜歡小艾有什麼關係⋯⋯?」

誰會把喜歡掛在嘴上啊⋯⋯西艾特重新躺下,「走開。」

「⋯⋯」有些難過地看著她,里奧繼續坐在床邊,看來那件事已經完全毀掉她對自己的信心了⋯⋯連同小時候的記憶一起,讓西艾特再也不肯對人好了⋯⋯「我待到妳睡著為止。」

拉可奧看看這個人好像沒什麼危險性,於是稍稍鬆懈了一下,這時,門外傳來眾多腳步聲,其中一個牠昨天聽過,於是便跳下軟墊,用沒受傷的三隻腳一跳一跳得到了門邊坐下,回憶了下他的高度,把頭抬到剛好看得到他的臉的位子,據說人類養的狗就是這麼做,然後人類就會很開心,雖然牠不是狗,但牠也不討厭那個墨藍色頭髮的人,西艾特好像也挺喜歡他的,所以給特別待遇,不然這個只給西艾特!

愉快地等著人開門,拉可奧面前的門打開時,先進來的,卻不是他預想的人,而是個有著暗紅色頭髮的男人,牠不由得一愣,裝可愛而身在外頭的舌頭頓時僵住,顯得有點蠢。

「艾倫,怎麼了嗎?」從艾倫身後探出頭的夏洛特一看到拉可奧先是一愣,隨即驚叫出聲,「你是那時候的⋯⋯!」

是那時候的那個女生嗎?拉可奧瞇起眼,那時候西艾特好像有跟她說話,所以是西艾特認識的人吧⋯⋯「話說這隻狗擋在門口啊⋯⋯」

狗⋯⋯?拉可奧不高興的低吼一聲,牠可是狼吔!誰說他是狗了!然後,一個熟悉的氣味飄進牠的鼻腔,拉可奧伸長脖子,果然看到一個有著墨藍色頭髮的人,便用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擺出剛剛的表情。

「傑諾大人,這隻是⋯⋯」艾伯特看著急著衝出來項傑諾示好的小狼,只覺得莫名的無言。

看著拉可奧,傑諾頓時沈默了,眼罩是騙不過狼的⋯⋯是嗎⋯⋯

彎腰抱起一臉「我很乖快抱我」的拉可奧,傑諾看向夏洛特,「公主,請問可以進去了嗎?」

「啊⋯⋯是,是的,咦咦!里⋯⋯里奧?」正要進房的夏洛特看到熟悉的人,又再次被嚇住,往後退的時候正好撞上艾倫,「艾倫⋯⋯」

「有人來我就先離開了,對了,我剛剛測過小艾的體溫,有點發燒。」里奧經過傑諾身邊時有意無意地說道,「額頭有點燙呢,我去拿個退燒藥好了⋯⋯」

聽到他還要回來,拉可奧露出幼小的利齒,發出低吼,傑諾隨即跨入還算寬敞的房間,床上的人已經醒了,一手扶著頭,酒紅色的眼透著疲憊,「不好意思,還讓國王和公主親自過來⋯⋯」

「什麼話,妳啊,不過來唸妳幾句,妳絕對不會好好養病,不看好就會跑去操練場裝沒事。」艾倫有些不悅地彈了她的額頭,西艾特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夏洛特微微一笑,「傑諾大人也來探望了喔!」

聽到這名字,西艾特嚇得一愣,隨即看到抱著拉可奧的傑諾,一股熟悉感湧了上來,剛要板起的臉一下子顯得有些呆滯,「那⋯⋯那個⋯⋯」

「還請好好養病,身為王城的治安總管,健康是很重要的。」輕描淡寫地說完,傑諾把拉可奧交給西艾特後,就轉向夏洛特和艾倫,「我們先告辭了。」

「好的,謝謝您。」夏洛特微微一笑,目送兩人離去,「傑諾大人很關心西艾特呢。」

「⋯⋯」

頭有些發昏,西艾特只是搖搖頭,和兩人閒聊幾句,不知道為什麼又說到里奧。

「⋯⋯妳跟里奧怎麼樣了?」艾倫削著擺在窗台的蘋果,一面開口,「他還是不死心呢。」

西艾特嘆了口氣,「里奧對我來說就像哥哥一樣,我對他沒那個意思。」

「嗯,不過里奧真的很關心西艾特,既使被拒絕了還是這樣呢⋯⋯」夏洛特嘆了口氣,「西艾特,加油⋯⋯」

三人同時嘆了口氣。

同時,傑諾思考著剛剛看到的,西艾特的房間,「艾。」

「是,傑諾大人。」艾伯特應道。

「你會不會覺得對於一個侍衛長而言,那樣的房間太過奢華了。」

而且身為騎士,卻不是住在騎士宿舍,這一點,依照他讀過的威斯塔利亞文獻,應該不是這樣,艾伯特微微皺起眉頭,「您的意思是,西艾特侍衛長不只是一個侍衛長,可能還有其他身份,而威斯塔莉亞不希望他國知道?」

「感覺是個有趣的人。」傑諾微微一笑,既然還要待一陣子,就來把這件事弄清楚吧。「艾,幫我叫尤利來。」

看著傑諾的背影,艾伯特總覺得哪裡變了,傑諾從來沒對一個人,尤其是女人感興趣過,而且⋯⋯為什麼是找他!

想起尤利那張臉,艾伯特頓時心裡不是滋味。

過了幾天,早餐時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公主身邊,西艾特一如當時,依舊冷著一張臉,氣得艾伯特唸了半天,傑諾似乎看到她的嘴角抽了下,似乎是想笑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有趣,也就不阻止艾伯特了。

其實艾伯特對西艾特也不是那麼反感吧。

今天沒什麼公事,用完早飯後就和艾去外頭走走好了,向公主提到後,傑諾吃完餐點後回到房間更衣,只見一個剛剛還跟在公主身邊的人出現在自己門前,腳邊跟著已經痊癒的拉可奧,經過上次,拉可奧似乎知道了在西艾特的「秘密基地」外對他太親密會造成他的困擾,這時只是友善的抖抖耳朵。

看到西艾特站在門外,艾伯特跨步上前,「西艾特侍衛長,請問妳有什麼事?」

聽見艾伯特的語調不是太友善,西艾特只是聳聳肩,不以為意,「我今天是來向修坦的國王表達謝意,感謝國王百忙之中撥冗前來探望。」說完向兩人行了禮之後,西艾特轉身離開。

明確的感覺得出來她身上散發出一種「沒事別靠近我」的氣息,艾伯特嘆了口氣,「威斯塔利亞的侍衛長真是奇特⋯⋯」

微微頷首後,傑諾先進了房間,換完衣服後,艾伯特已經等在外頭了。

兩人出王宮後特地繞去了一趟操練場,正好遇上艾倫,於是傑諾打了聲招呼後就在一旁觀看,不遠處西艾特的隊伍也在。「威斯塔莉亞的騎士素質都很不錯。」看著騎士們精準的動作,傑諾開口說道,一旁的艾伯特點頭表示同意,同時,看到西艾特一連放倒好幾個和她比試劍術的騎士,艾伯特也不盡讚嘆她的劍術,不只俐落,看起來就像舞蹈一般的漂亮,傑諾只是靜靜的看著,直到第三十個騎士被她一件放倒後,艾倫的身影上前。

「西艾特,妳的體力應該吃不消了,去休息吧。」

「⋯⋯沒關係,最後二十個人,我測試完今天的操練就結束。」

「⋯⋯又來,妳上次說二十個,結果是把整個騎士團的人都測試了一遍才休息!」

⋯⋯怪物啊⋯⋯艾伯特知道這樣一連下來有多累人,她居然打算繼續下去?

「艾,我們離開吧。」傑諾轉身離開,看她那副吃了鐵秤狠了心的樣子,艾倫說不動她的,晚上再和她聊聊還比較有用。

想著晚上該怎麼說話,傑諾自己也沒主意到,他開始有些期待晚上的秘密會面。

到了街上,一如當天人們熙來攘往的畫面,傑諾和艾伯特來到街上,走了一陣子後,傑諾在一個攤販前停下,眼睛落到一條裝飾得十分漂亮的髮帶,「喔!這位客人很有眼光呢!」

攤販老闆是個老婆婆,一看到他停下腳步,便開心的上前來介紹,「是要送給女孩子的嗎?這是修坦進口來的布做成的髮帶,很耐用而且很堅固⋯⋯」

「等等,我們⋯⋯」

艾伯特連忙上前,想要說清楚自己不是來買東西的,老婆婆卻微微一笑,看向傑諾,「啊啊,看得出來。」

「那麼⋯⋯」才鬆了口氣,艾伯特卻發現傑諾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條髮帶,「傑諾大人⋯⋯?」

如果⋯⋯讓她來戴會是怎麼樣?

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她穿的那套禮服,傑諾有些出神。

老婆婆呵呵一笑,「年輕真好啊。」

「⋯⋯抱歉,我們沒有要買的意思。」傑諾回過神,微微向老人家頷首道歉,但婆婆依舊一臉笑盈盈地看著他,似乎在看有趣的東西,「請問⋯⋯」

婆婆微微一笑,「啊啊,你讓我想起以前在修坦的生活了,你是修坦人吧?現在的修坦好嗎?」

「那是當然。」艾伯特推了推眼鏡,「老婆婆,妳說的『以前在修坦的生活』,是說你以前是修坦人嗎?」

帶著懷念的表情微微點頭,老人的表情突然有些苦澀,「好久以前了,那時候還是傑洛德大人在統治著修坦,一開始我們還過著平靜的日子,我侍奉的老爺是個有話直說的人,和夫人有個可愛的小姐,小姐非常聰明,也非常坦率體貼,當時所有人都很喜愛她,對我們而言,大小姐就是我們的陽光,我們的公主,對什麼事都很有興趣,也很拚命,是個好女孩,我們一直期待著未來幸福的日子,但後來傑洛德大人變了,而老爺對後來的施政非常不滿,說了很多不中聽的話,有一天,我們家被王國軍闖入,大小姐和我被抓進王宮關著,後來聽說老爺和夫人被國王陛下肅清⋯⋯然後⋯⋯然後⋯⋯有一天⋯⋯」

看著老婦人的臉色變得慘白,傑諾伸出手,放在她的肩上,「如果不想說,我們不會強迫您說出來的。」

估計又是個被父王迫害的家族,傑諾的臉色暗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

老人抹了抹淚水,「啊啊⋯⋯雖然知道大小姐現在很好,但是⋯⋯唉,年輕人,你願意聽我說嗎?」

傑諾看了眼艾伯特的臉色,只見他的臉色有些哀傷,的確⋯⋯那是段黑暗時代,而他身為國王,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再發生。「洗耳恭聽。」

老婆婆嘆了口氣,「唉⋯⋯大小姐當時年紀小了王子幾歲,而出身於貴族家庭,所以傑洛德大人只留下了大小姐一人,然後要求大小姐成為從未謀面的王子殿下的未婚妻,從此把大小姐軟禁在房裡,而我被命令繼續侍奉小姐⋯⋯」

⋯⋯有這回事?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傑諾微微睜大了眼,一旁的艾伯特倒抽了口氣,老婆婆以為他們是太驚訝了,於是繼續說下去,「大小姐在那之後不被允許閱讀任何書籍,除了讀書之外,小姐最喜歡的就是演奏長笛和劍術,而這些都是不被允許的,那時候大小姐不哭不鬧,只是像個人偶一樣,我看了心疼卻什麼也做不了。但後來的一個晚上,我被小姐叫醒,那是我在老爺和夫人過世後第一次看見大小姐的笑容,大小姐不知道是怎麼找到逃脫的方法的,我只記得我們繞過好多彎,然後就離開了王宮,隨即逃離了修坦⋯⋯後來大小姐不知道做了哪些事,我被大小姐安置在我現在住的地方,到現在所有生活費幾乎都是大小姐照顧的,我不想給大小姐添麻煩,所以偶爾會出來擺攤,偶爾才會見到大小姐,但這樣已經夠了⋯⋯抱歉啊,不小心說太多了!」

「不會,您和那位小姐真是辛苦了⋯⋯」艾伯特垂下頭,表示難過,老人家卻只是開朗的笑了幾聲。

「都過去的都過去了,我聽說那位王子殿下很賢明,一直想回修坦看看,只是大小姐不太願意就是了,說是『怕給修坦的國王添麻煩。』」老婆婆笑了笑,「啊⋯⋯好久沒這樣說話了,因為小姐不太喜歡那段過去呢,總是說被認出來的話會給國王添麻煩,不過還說過什麼已經回不去修坦之類的⋯⋯」

修坦的國王⋯⋯?這個稱呼法⋯⋯「對不起,老婆婆,那位大小姐都是⋯⋯」

等等,這該怎麼問⋯⋯傑諾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一時語塞的他別開頭,「希望那位小姐能過得好。」不會這麼巧的。

「嗯嗯,謝謝啦!掰掰~下次帶那女孩來看看吧!」

離開那老人的視線範圍,傑諾的臉色猛得一沉,「艾,你覺得是真的嗎?」

未婚妻什麼的⋯⋯艾伯特從來沒聽說過,「這⋯⋯那位長輩不像是在說謊。」但這實在太荒謬了。

⋯⋯傑諾很想在回國後好好調查,但心底卻某部分很抗拒這麼做,該怎麼說⋯⋯不希望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突然闖進自己的生活,源頭還是自己的父王,想著傑諾有些不快,於是提早結束行程回到王宮。

一直到晚上,這份感覺還是梗在胸口,帶著這種感覺,傑諾步出密道,一如前幾次,西艾特已經在了,但這一次⋯⋯

只見還穿著騎士服的西艾特躺在草地上睡著,一旁的拉可奧靠著她,一看到傑諾便開心地抖了下耳朵。

不過⋯⋯感冒不是才剛好,這樣又會復發的,雖然夜風不是太涼,但這樣還是不太好,傑諾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身上,自己在草地坐下,抬頭看著星空。

 

「不是討厭,只是不想接近。」

「應該說⋯⋯他不會想靠近我,而且⋯⋯這有點複雜,我不太想說,抱歉。」

 

突然,這兩句話閃進傑諾的腦海,西艾特好像說過,自己會不想靠近她⋯⋯傑諾自嘲地一笑,哪有這麼巧的事,便把這個想法丟到九霄雲外。

「天狼⋯⋯」見在睡夢中的西艾特突然翻了個身面向自己還叫著自己的假名,傑諾不由得一愣,只見可愛的笑容出現在她臉上,「下次一起去吃鬆餅⋯⋯嘻嘻⋯⋯有一家店好好吃⋯⋯」

無言了一陣,不知道這傢伙做了什麼夢,傑諾眼神微微柔和起來,總覺得⋯⋯有點開心。

這樣的西艾特真的挺可愛的,傑諾閃過這樣的念頭,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瞥見了她繫在頭髮上的髮帶,似乎有點破損了,有點遺憾當時沒買下那條髮帶。

「呵⋯⋯」本來躺著的西艾特揉著眼睛從草地上坐起,蓋在身上的外套自然的滑到她的腿上,還沒清醒的眼神有些傻氣,「咦⋯⋯這裡是哪裡⋯⋯」

根本沒睡醒!傑諾第一次感覺到這種無奈感,「西艾特,醒醒。」

「天狼星⋯⋯嗎⋯⋯?再讓我睡一下⋯⋯」說完,西艾特迷迷糊糊的就往傑諾肩膀上靠,「晚安⋯⋯」

⋯⋯晚安⋯⋯?妳是準備這樣睡到早上嗎!傑諾覺得不叫醒她,自己偷溜出來的是一定會被艾伯特發現,但看到她熟睡的臉,卻又不忍心立刻叫醒她,折衷的結果是⋯⋯等一下再叫。

「傑諾⋯⋯殿下⋯⋯」

傑諾猛的轉過頭,只見西艾特微皺著眉頭。

為什麼會出現這個稱呼?

傑諾微微睜大雙眼,難不成⋯⋯「西艾特,西艾特,快醒醒!」

「誒!」

突然驚醒的西艾特抬起頭,正好和傑諾四目相對,「天狼星?」發現自己剛剛居然靠在他身上睡覺,西艾特臉頰上泛起一絲紅暈。「我⋯⋯」

「西艾特,妳本來也是修坦人,對吧?」認真的看著她,傑諾決定,今天就要把這件事問個明白。

聽到他這麼問,西艾特的表情漸漸沈重了起來,「如果我說是⋯⋯你要怎麼辦?」

兩人間的空氣凝重起來,西艾特抱起拉可奧,「⋯⋯問這個做什麼?」

不想告訴他⋯⋯西艾特不說這件事,主要是因為前因後果太麻煩了,但面對這個人,她卻是因為別的原因,希望他不要知道,只要做做朋友,再過半個月,他開開心心的回修坦,而自己回歸騎士生活,兩個人從此互不相干,這一段一起看星星的回憶就只會是回憶,不會被人發現,這樣就好了,為什麼要依再提起這件事⋯⋯然後⋯⋯「為什麼要把氣氛弄得這麼僵?」

傑諾別開視線,「妳不說清楚,我永遠搞不懂。」

「⋯⋯」西艾特嘆了口氣,「你是不是遇上了一個攤販婆婆?然後聽說了一些奇怪的事?」

「⋯⋯」

傑諾看向她,西艾特臉上露出一絲苦澀,酒紅色的眼睛閃著淚光,「我⋯⋯不能阻礙修坦的國王,而且⋯⋯他不會想見我的,依我來看,他大概連這件事都不知道,這樣也沒關係,」西艾特說著說著居然冷靜了下來,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修坦正在恢復以往的繁榮,國王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我不希望被他干涉,這點他也是一樣吧,所以,這件事不要跟你的國王提起了。」

⋯⋯很遺憾國王本人就坐在這裡。

傑諾有點無言,但又不能現在戳破自己就是國王,只能微微點頭,西艾特隨即放心地笑了下,「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別再提這件事了,來到威斯塔利亞之後的事,你大可以去問吉爾,畢竟都是官員,應該很容易交流才是。」

西艾特嘆了口氣,要是「天狼星」說出去,先不說自己,修坦的國王會很困擾吧?感覺得出來他是個好人,因此更不想給他添麻煩了,當時他居然會來探病,真的嚇到她了,不過⋯⋯「拉可奧好像挺喜歡修坦的國王的⋯⋯」

回過頭,只見「天狼星」一臉「我怎麼知道」的樣子,「是嗎?」

「嗯,不過看著拉可奧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是壞人,只是⋯⋯拉可奧明明很討厭被我們兩個以外的人摸的⋯⋯真稀奇。」溫柔地看著懷裡的小狼,西艾特微微一笑,「他一定會是個優秀的國王,如果那時候沒有發生那樣的是,我應該會很樂意為國王出生入死,也能更早跟天狼星認識,然後一直當朋友吧⋯⋯」感慨地摸著拉可奧的頭,西艾特嘆了口氣,「但是我現在是威斯塔里亞的侍衛長,這麼想是不行的吧?但我希望,修坦的國王能夠一直堅持下去,我雖然是威斯塔莉亞的侍衛長,我還是很期待看到繁榮的修坦,所以,我不想成為他的絆腳石。」

做朋友什麼的⋯⋯西艾特總覺得用朋友來說似乎少了點什麼,好像不太精確,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跟天狼星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很安心,以前來這裡都只是看著天空發呆,從來沒有期待過晚上。」有個人能說話,真的很開心,西艾特突然想起被晾在一旁自己帶來的宵夜,「對了!我帶了可頌來了,你要吃嗎?」

「嗯。」「天狼星」表情有些變化,但西艾特不太清楚那是什麼情緒,但聽到他答應了還是很開心。

把裝著麵包的籃子提過來後,西艾特掀開蓋在上面的不,一整籃被烤得金黃的小可頌看起來十分誘人,看了「天狼星」拿了一個,西艾特自己也伸出手,看他咬下去後眼中閃過的驚喜,輕輕笑了出來,「好吃嗎?」他微微點頭,西艾特開心地又拿了一個,「太好了,不過一開始你連我給的糖果都不吃呢。」為了這籃麵包她千拜託萬拜託才借到廚房,他覺得好吃就好。

「這是妳烤的?」「天狼星」臉上略顯訝異,有些懷疑地看了眼手上的麵包。

西艾特點了頭,「以前在修坦的時後會找廚房的阿姨們學一些東西,那時候學到的。」想起那段開心的時光,西艾特臉上漾起一抹溫和笑容,「那時候偶爾會不小心燙到,結果都是婆婆比我還急呢⋯⋯」想起住在城裡的老管家婆婆,西艾特微微一笑。

「聽說妳會吹長笛?」「天狼星」回頭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會。」而且很喜歡。「看來你真的是遇到婆婆了呢!」剛剛還在想會不會是遇到不同人,結果自己一緊張反而說太多了,西艾特鬆了口氣,既然婆婆都說出去了,那也沒辦法,下次回去要記得叫婆婆別到處亂說。

以不明的速度掃掉大部分的可頌,西艾特看著天空,「明天還有一支隊伍要驗收,然後⋯⋯放假的時後要做什麼⋯⋯還是去練習劍術好了⋯⋯」

「⋯⋯放假的話,做一些女孩子會做的事吧。」

天狼星的聲音悠悠地傳來,西艾特才發現自己開始自言自語,但這時的困惑遠大於尷尬,「什麼叫女孩子做的事⋯⋯?」

「⋯⋯總之放鬆一下,去街上走走也好。」他吃掉最後一個麵包,起身準備離開,看著他站起來,西艾特有點捨不得,一個晚上又這樣過去了,「偶爾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如何?」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西艾特思考了一下,「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伸手摸了摸用了很久的髮帶,「後天的假日去逛街好了,下午再回來讀書,晚上⋯⋯」能見到天狼星嗎⋯⋯?

發覺這樣的想法,西艾特的臉一紅,她到底在期待個什麼勁⋯⋯

隔天,例行的巡邏結束後,西艾特回到王宮,一面思考著晚一些的行程,一面計畫明天的假日,遇到里奧時還因為太認真不小心一頭撞了上去,「抱⋯⋯抱歉⋯⋯」剛回過神的西艾特連忙退了一部,卻被他一個轉身鎖在牆壁和他之間,「里奧?」

「小艾一大早的就心不在焉的呢。」愉快地看著有些發愣的少女,里奧半開玩笑的開口,「在想誰嗎?」

想⋯⋯想誰!西艾特的腦子裡闖進了昨天和傑諾聊天吃麵包的畫面,臉頰不禁熱了起來,「沒有,你在說什麼話,快放開我!官僚也有工作吧!」

看著一臉就是想起了誰的西艾特,里奧心底一抽,「果然嗎⋯⋯」

「果然⋯⋯果然什麼?」有些亂了陣腳的西艾特擺不出平時的樣子,這時只能驚慌失措地想辦法逃開,雖說是一流的劍士,但比力氣終究是比不過男性,所以一向是以技巧取勝的西艾特此時完全束手無策,「放開我!」

「明明那時候小艾當公主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我,不是嗎?」

「什⋯⋯不是那樣!」

「不然是哪樣,總是用可愛的表情喊著『里奧』『里奧』的,不正是小艾嗎?」

「那⋯⋯那是⋯⋯」

「身為官僚和侍衛長,在走廊這麼做似乎不太恰當。」

充滿威嚴的聲音傳來,只見傑諾面無表情地上前,里奧微瞇起眼,再看看西艾特,隨即乾脆地退開,「小艾,晚點見。」

我不想見你!西艾特在心裡吶喊著,這時候無力的跌坐在地,得救了⋯⋯

「沒事吧?」頭上傳來傑諾的聲音,西艾特不禁身體一僵,這下子更是動彈不得,只覺得今天是惹到了誰,怎麼接二連三都是不想看到的人?難不成是剛剛早餐後跟吉爾聊天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他讓他心存不滿所以在報復自己吧!他應該不會那麼小心眼吧!

西艾特自己也知道這樣的姿勢有些難看,試著站起來,卻不小心又跌了下去,不禁尷尬的低下頭,怎麼今天這麼倒霉⋯⋯這時,一隻手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西艾特順著手臂看過去,只見傑諾一語不發的伸著手,似乎是在等她的樣子,感覺不伸手讓他拉一把很不給人面子,而事實上她也的確腳軟到沒辦法自己站起來,於是把手交到他手上,被握著的手傳來他的體溫,西艾特微微發愣,怎麼有種熟悉感,好像以前也這樣握著某個人的手過。

等站穩後西艾特便立即抽開自己的手,「謝謝。」

感覺到傑諾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西艾特抬起頭時忘了調整自己的表情,在晚上的那種呆萌的表情就這麼闖進傑諾眼中。

剛剛一聽到西艾特的聲音就忍不住停下腳步,傑諾有些在意,「剛剛的話題⋯⋯」

「這和您無關吧!」

西艾特猛的回神,轉頭大步離去,要是晚上的事給修坦的國王知道了,那「天狼星」一定會出事,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但是,急著離開的西艾特並沒注意到,傑諾臉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傑諾大人!」看著西艾特背影的傑諾回過頭,只見一陣子不見的尤利臉色有些怪異的看了眼西艾特離開的方向,「呃⋯⋯請問⋯⋯」

「傑諾大人剛剛和西艾特小姐說了什麼嗎?」

「沒什麼,我要你查的事,怎麼樣了?」傑諾看了西艾特離去的方向最後一眼,回頭面對有口難言的尤利,「如果是她在修坦時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有她來到威斯塔利亞以後的資料嗎?」

尤利傻了一陣,「那⋯⋯那⋯⋯傑諾大人打算怎麼處理?」

「⋯⋯先不處理。」

不想強行介入她的生活,不是因為不想接近,而是希望她以自己希望的方式生活,這一點,他也一樣。

但⋯⋯

「那麼,請讓我報告西艾特小姐到了威斯塔利亞之後的狀況。」尤利調整了自己的表情,跟著傑諾回到房間後,開始敘述那之後的事。

當天晚上,傑諾再次走出密道,西艾特卻沒在裡頭,只見拉可奧小跑著迎上來,前腳上綁著一封信:

「致天狼星:

我明天休假,打算回婆婆那裡住一天,所以今天沒有辦法和你見面,下星期是修坦國王的生日吧?那你的生日呢?是什麼時候?可以告訴我嗎?

西艾特」

一絲不苟的字跡在紙上飛揚,傑諾收起紙條,一把抱起搖著尾巴的拉可奧,「走吧,我寫回信給你的主人。」

回到房間後,傑諾才想起來自己生日就是後天的事了,然後再過不久就要回修坦了,突然有一點莫名的不捨,回到房間戴上眼罩後不久,房門想起的幾聲敲門聲,坐在傑諾床上的拉可奧豎起耳朵,「傑諾大人,是我,艾伯特。」,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傑諾也不想叫拉可奧躲了,直接讓艾伯特進了房間,「傑諾大人。」

「有什麼事?」傑諾起身走向在床上乖巧地坐著的小狼,把寫好的信像西艾特一樣綁到他的腳上,然後正身面對艾伯特。

艾伯特的臉色有些僵硬,「您和西艾特侍衛長打算怎麼辦⋯⋯?」

「我不打算做什麼,就讓西艾特做她想做的事,已經過去的事就算了。」傑諾摸了摸拉可奧的頭,「如果她不回修坦,那也沒什麼好說。」

「您的意思是⋯⋯」艾伯特突然想起來,這一陣子傑諾的效率異常的高,晚上到特定時間就會回房,像是在趕著做什麼似的,「您難道⋯⋯是去和西艾特侍衛長見面⋯⋯?」

傑諾拍得下拉可奧的背,小狼跳下床鋪,往外頭跑去,艾伯特安靜的看著牠跑掉,傑諾轉身走向窗台,「艾,這件事,就請你當沒看到吧,我不會再這麼做了,而且⋯⋯她從來不知道跟她見面的人是誰。」

「⋯⋯是。」雖然聽太不懂,艾伯特還是點頭答應,但傑諾一向毫無表情的臉似乎閃過一絲其他的情緒,但只是一瞬間,艾伯特來不及捕捉,傑諾已經重整平時的威嚴,不再談論這件事。

同時⋯⋯

「大小姐!」驚喜地看到熟悉的身影,老婆婆開心地叫了出來,一把抱住帶著溫暖笑容的少女,「您怎麼會⋯⋯」

西艾特輕笑著稍稍推開老人家,「婆婆冷靜一下,先進屋吧,晚上外頭很冷的。」

帶著老人家進屋後,西艾特看看整潔的屋子,不禁讚嘆自家的婆婆還真是老當益壯,「很抱歉沒說一聲就跑來了⋯⋯」

「怎麼會,我看到大小姐回來開心都來不及了!」老婆婆開心到不能自己,拉著西艾特的手,「大小姐最近還順利嗎?」

「這個嗎⋯⋯」西艾特有些困擾的笑了下,「婆婆可以聽我說嗎?」

「當然當然!」

兩人在壁爐前的沙發坐下,西艾特慢慢說起這半個多月來,修坦的國王來到威斯塔利亞拜訪,每次遇到都有些不知所措等等,然後⋯⋯「我在第一天的舞會時提早離開,在庭院遇到了一個修坦人,那時候他被暗殺者包圍,我就救了他,然後他告訴我他叫『天狼星』,似乎是修坦的官員,後來⋯⋯我們在晚上會在某個地方見面,一起看星星,有一次我帶了自己做的麵包去,他吃了好像很喜歡的樣子,對了,婆婆妳應該遇過他了吧?那個⋯⋯因為以前在修坦的事⋯⋯他都聽說了,我⋯⋯我是不在意啦!不過婆婆妳下次還是不要這樣告訴陌生人比較好⋯⋯」

看著西艾特露出不同以往的笑容,老婆婆露出慈祥的笑容,看著她一下子高興得比手畫腳,一下子有些害羞的說一些和那個男孩子相關的小事,感覺得出來,「大小姐,很喜歡那孩子呢。」

西艾特突然愣愣的看向一臉溫柔的老人家,臉頰刷地變得通紅,「哪⋯⋯哪有⋯⋯天狼星跟我⋯⋯只⋯⋯只是⋯⋯朋友⋯⋯而已⋯⋯」西艾特的聲音越來越小,自己終於明白,那時候為什麼會覺得用「朋友」來形容「天狼星」會覺得有些不對,「而且他很快就要回修坦去了⋯⋯」

「那麼更該告訴他呀,大小姐。」老人摸著她淡金色的長髮,露出有些懷念的表情,「記得嗎?您的父親和母親也是在舞會上認識,當時你的母親是詩國的官員,最後⋯⋯」

「我不想離開威斯塔利亞,我在這裡有我該負的責任。」西艾特抬起頭,看著老人家那對炯炯有神的眼。「而且⋯⋯他會很困擾吧?」

輕輕搖了搖頭,老人把額頭靠到女孩的,閉上眼睛說道:「我認識的大小姐啊,是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喔,如果不去嘗試,又怎麼會有奇蹟呢?」

奇蹟嗎⋯⋯西艾特看著自己的手,微微一笑,「我⋯⋯我想試試看。」

老人愉快的點了點頭,看著燃起鬥志的少女,「對了,為什麼大小姐會來呢?」

西艾特的臉突然一熱,「天⋯⋯天狼星說,放假的時候應該些女孩子會做的是,所以我想回家住一晚,然後明天去街上走走。」

看著她一副小女人的樣子,老人不禁莞爾,沒想到那個男生對從來不肯休假的西艾特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居然一句話就讓西艾特決定好好休息了。

隔天,來到街上的西艾特逛過幾家飾品店後已經挑了幾條用來綁頭髮的緞帶,於是開始尋找另一樣東西。

來到一家男飾品店前,西艾特推門而入,裡頭的老闆「哎呀」一聲快步上前,「這不是西艾特嗎?好久不見了!」

「伯伯好久不見。」看到剛來威斯塔利亞時幫過自己許多忙的大叔,西艾特露出甜美的笑容,「我今天想買點東西⋯⋯」

精心挑選後,西艾特看上一條銀色的腰鍊,付了錢之後踩著雀躍的的步伐走向王宮,本來只是抱著感謝天狼星的心態而想買禮物的,被管家婆婆「開釋」之後,心裡又多了一分別的期待,但這份雀躍卻在回到房間,打開拉可奧前腳上的紙條時消失無蹤。

「致西艾特:

很遺憾我不能再和妳見面了,生日什麼的,就不說了。

天狼星」

還沒說出口,一切就結束了。

西艾特茫然地看著外頭璀璨的夜空,緊閉的雙唇說不出任何責備的字眼,殊不知,另一人也正望著同一片天空發愣。

隔天起,連夏洛特都發現有兩個人變得很奇怪。

西艾特的回答變得極度公式化,以前偶爾還會開開玩笑或是小聊幾句,現在卻什麼也不說,只是埋頭處理公務;再來就是傑諾,是從艾伯特那聽來的,除了公務外的時間,全被傑諾用在發呆上,感覺像對所有事麻木了一樣,這一點夏洛特覺得其實西艾特也是半斤八兩,有過之無不及。

事情越來越惡化,西艾特甚至連話都不說了,只有在逼不得已的時候才會說上幾句,畢盡天狼星拒絕和自己再次見面,這種事⋯⋯

真的很傷人,果然他還是在意的吧?西艾特整理著公文,一面想著那個晚上,還是說⋯⋯是被修坦的國王發現了⋯⋯

不論哪一個都很糟糕。

西艾特不在意他拒絕自己,只怕他有個萬一,不確定他沒事,她就沒辦法定下心來,懷著這樣的憂慮,西艾特在為國王舉辦的慶生宴上虛晃了幾圈後來到了露台,遠離裡頭的吵雜,在一處比較暗的地方待著,抬頭仰望天空,「今天看不到呢⋯⋯」天狼星⋯⋯

被月光隱蔽的星光,即使是明亮的天狼星此時也不見蹤影。

這時,另一個人也來到露台,墨藍色的頭髮被風微微捲起,海一般深邃的眼也看向天空,「看不見⋯⋯」

傑諾低下頭,下方就是和西艾特相遇的花園,他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什麼,只是不見面而已,為什麼⋯⋯

「請問⋯⋯」

熟悉的聲音在附近想起,傑諾轉過頭,只見西艾特那雙顏色特殊的酒紅色雙眼直直地看著他,傑諾心底一緊,她卻別開了臉,「我前一陣子遇上貴國的官員,近幾日卻沒有再聽到相關的消息,請問是否一切無恙?」

聽出來她其實是想問「天狼星」的事,傑諾不知為什麼,心裡高興了一下,卻只是淡淡的回應,「我們的人都很好。」

西艾特像放下心一樣地嘆了口氣,「如果有什麼異常隨時告訴我,我會讓人加強巡邏。」

知道自己有些語無倫次,西艾特快步離去,會那麼回答,代表天狼星沒事,對吧?那麼⋯⋯就是第一個可能了⋯⋯

沒關係,她不在意。

雖這麼想,躲到密到盡頭的那片草地時,淚水早已潰堤,一旁的拉可奧看著她默默的哭泣著,一面望向天空,發出孤單的長嚎。

到了傑諾要回國的前夕,西艾特結束工作回到自己房裡,拉可奧寸步不離地跟著,看牠一雙藍色的大眼憂心地注視著自己,西艾特微微一笑。

殊不知⋯⋯

隔天,當所有送行的人聚集在王宮外的時候,傑諾尋找著那個淡金色的身影,果然,如他所預期的,沒有⋯⋯

「西艾特殿下呢⋯⋯?」吉爾跟里奧困惑地看著人群,前者為蹙著眉頭,「是睡過頭吧⋯⋯」

「小艾一向準時,而且也告訴過她一定要來了⋯⋯」里奧憂心地說道。

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來,傑諾看向身邊的艾伯特和尤利,很想問問他們知不知道什麼,但一團鮮紅色中帶了白色的東西連滾帶爬的進了眾人視線範圍,在走過的地方留下一道血跡。

「⋯⋯拉可奧?」看清楚是小白狼後,傑諾忍不住輕聲喚出牠的名字,背脊隨即一涼,小狼一跛一跛的爬向他,一面發出求救的嗚嗚聲,小小的腳爪一拚命地抓著傑諾的褲管,黑色潔淨的褲管染上了鮮血的紅色,腳上綁著和那天一樣的信,傑諾感到一絲驚慌卻沒顯現在臉上,只是彎下腰拆下信件,攤開時,一條銀色的腰鍊映著陽光閃耀著落到地上的血灘上。

拿著那些綁在拉可奧腳上的「信」,準確一些,應該是被撕下來的布料,一旁的里奧微微瞪大眼,「那是⋯⋯小艾的騎士服的布料吧?」

「天狼星

有人要發起戰爭,你要小心。

拉可奧拜託了。

西艾特」

內容很簡單,但⋯⋯

「這是⋯⋯血⋯⋯吧⋯⋯?」

尤利看著布塊上的字跡,艾伯特倒抽了口氣,傑諾的臉色一沉,抬起頭,看向夏洛特,「西艾特侍衛長出事了。」

同時,被扔在小屋的少女狠狠咳出一大口血,剛剛腹部被狠狠踹了一腳,現在幾乎動彈不得,眼前有些蒼老卻散發著恐怖氣場的男人停留在自己身上極度鄙視的眼神讓她很想起身給他那張臉一記重擊,但身體像癱瘓了一樣不聽使喚,「杰洛德⋯⋯」惡狠狠的瞪著他,西艾特被反綁的雙手卻讓她連起身都辦不到。

「妳還挺能幹的嘛,跑出王宮後居然去了威斯塔利亞。」玩著手中的短鞭,杰洛德眼中閃耀著兇狠,「要是妳跟傑諾都照著我的安排,修坦會更強大,不用跟威斯塔利亞這樣的小國周旋⋯⋯」

「你只是想滿足你無聊的支配慾,別把這種東西強加到修坦的國王和我身上!」兇猛的吼回去,西艾特身上紮紮實實挨了一鞭,「嗚⋯⋯」

「哼,」杰洛德冷笑一聲,「妳儘管叫吧,感到榮幸吧,妳會成為戰爭的導火線,我會趁機取回我的王國,而妳會成為我的祭品,在死前好好掙扎吧!」

說著,鞭子不斷地落在西艾特身上,倔強的不發出任何聲音。

昏過去前,腦海中閃過那片草地,還有那個一起看星星的人。「天狼⋯⋯」

一滴淚滑下臉頰,遠方的威斯塔利亞王宮中,收到消息的傑諾延遲了歸國的行程,留下來和夏洛特等人商討對策,艾伯特推了推眼鏡,「西艾特侍衛長是貴國的重臣,如果放出修坦綁架了侍衛長的消息,那麼一來的確可能引發戰爭。」

「是那個人吧。」傑諾心裡焦躁無比,手中緊握著那條銀色的腰鍊,,「為了王位⋯⋯」

夏洛特看著他,像下定決心似的,「傑諾大人,關於西艾特⋯⋯」

「那個,夏洛特大小姐,我都已經告訴傑諾大人了⋯⋯」尤利有些尷尬的開口,「關於西艾特小姐的事。」

夏洛特微微一愣,「那⋯⋯那麼西艾特是國王陛下的養女,也就是說,西艾特也是公主的事呢?」

參與會議的國王憂心的皺起眉,聽說西艾特出示,他便再也不肯躺在床上,堅持要參加會議,此時一對天藍色的眼卻平靜如水,只是看著眼前的青年。

「我已經知道了。」傑諾微微頷首,剛剛的信並沒有給其他人看,拉可奧就一口扯走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所以⋯⋯私會的事,除了艾伯特,應該沒人知道。

夏洛特看著那條銀鍊,「西艾特告訴過我,那條腰鍊本來是要送給一個『重要的』人的,應該就是傑諾大人吧?」

傑諾心頭微微一顫,艾伯特連忙開口,「請問是怎麼回事?」

「休假後的隔天西艾特就很不對近,好像什麼事都不在意了一樣,但是休息的時候就會看著那條鍊子發呆,我問為什麼的時候,她說那是『想送出去卻送不出去的禮物』,會不會是因為侍衛長的身份,所以不能傳達心意給傑諾大人?」

會議室內突然陷入沈默,傑諾不知道這種後悔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開口的時候,卻已經下定了決心,「修坦向威斯塔利亞提出聯姻。」

艾伯特和尤利互看了眼,看像坐在主位的國王,只見他微微點頭,「雖然還要詢問小女的意見,但我以父親的身份先暫時允諾了。」

「立刻返回修坦。」傑諾看了國王最後一眼,轉身離開會議室。

「其實這樣也不錯⋯⋯傑諾大人跟西艾特大小姐⋯⋯」尤利用只有艾伯特聽得到的音量說道,「對吧?艾。」

「⋯⋯這是傑諾大人的意思。」艾伯特加快腳步跟上傑諾。

其實⋯⋯他是不反對⋯⋯畢竟是個只用了兩年就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國繁榮起來的人才⋯⋯

過了幾天,杰洛德的藏身處很快就暴露了。

「吼⋯⋯」

拉可奧貼平耳朵,看著一座陰暗的城池,傑諾轉身看向身後的部隊,由艾伯特和尤利領頭,沒被眼罩遮去的左眼微微眯起,「捉住杰洛德的所有黨羽,優先找出西艾特公主的所在。」

不遠處的里奧跟著艾倫站在部隊前方,用一雙赤紅色的眼看著傑諾。

「啊!」不知道斷了第幾根肋骨了,西艾特喘著氣,看著杰洛德張狂的臉,和他手中的匕首,咬牙切齒地瞪向他,漸漸模糊的意識跟已經對疼痛麻木的的身體已經做不出任何反抗,只能像隻待宰的綿羊,用一對無力的眼恨恨地注視著拿著刀的劊子手。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的計劃似乎暴露了,」杰洛德看著眼前無力反抗的少女,「修坦居然向威斯塔利亞的另一個公主提親,我放出的流言全成了廢物⋯⋯」

什麼?

西艾特快閉上的眼微微瞪大,是怎麼回事?天狼星做的嗎?

知道自己在修坦的秘密的只有曾經是自己教育主管的里奧和夏洛特公主,再來只有天狼星而已。

不論如何,這樣子修坦和威斯塔利亞就安全了⋯⋯

看著匕首往自己揮下,西艾特安心地閉上眼。

這樣就結束了。

誰也不會有困擾,天狼星也不會⋯⋯

沒辦法說出口的話就這樣一起帶到另一個世界吧。

「西艾特!」

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傳入耳中,西艾特勉強睜開眼,既使視線模糊,那個人的背影還是清晰無比,「為什麼⋯⋯」還沒喚出他的假名,意識已經遠去,闖進房間的傑諾使力推開杰洛德,急忙回頭確認她的脈搏,感覺到微弱的跳動後稍稍安下心的同時懷著怒火用平靜的面容看向自己的父親。

該是時候做了斷了。

一陣劍影閃動,當傑諾擊落傑洛德的劍時,尤利和艾伯特也趕到了,一行人急忙把西艾特帶回修坦的王宮。

過了好多天,西艾特都沒有轉醒的跡象,醫生說她身上有多處挫傷,身上也遍佈被鞭子抽出來的撕裂傷,而且嚴重營養不良,需要很長時間的靜養。

於是,傑諾只要一有空就會往西艾特的房間跑,雖然因為國務繁忙而待不久,即使被他派去照顧西艾特的尤利說可以待久一點,但傑諾總是拒絕。

「但我希望,修坦的國王能夠一直堅持下去,我雖然是威斯塔莉亞的侍衛長,我還是很期待看到繁榮的修坦,所以,我不想成為他的絆腳石。」

妳醒來的時候,我會讓妳看到我已經把修坦的事處理好,妳不是絆腳石⋯⋯

懷著這樣的心思,一個星期後的夜晚,傑諾趴在她的床邊睡去,拉可奧在床上找了個位子躺下。

半夜來查看狀況的尤利看到這畫面,帶著笑容靜靜把東西整理好後,走出房間正好遇上艾伯特,「艾,你一輩子都攔不住傑諾大人偷溜出去和西艾特大小姐見面了吧?」

「你在說什麼⋯⋯?」不明所以地看向房內,艾伯特不知道該說什麼,「⋯⋯剛剛才送傑諾大人回房的。」

「啊啊,沒用的啦!總之之後要找傑諾大人,去西艾特大小姐的房間一定不會錯!」尤利帶上門後愉快地說,「不過傑諾大人最近特別賣力呢⋯⋯」

「⋯⋯」艾伯特無語地看著房門。「⋯⋯該不會⋯⋯」

「咦?艾知道什麼有趣的嗎?」尤利看到艾伯特一臉想起什麼的樣子,興致勃勃地湊了上去。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說著,艾伯特邁開步伐,想起幾天前,傑諾向宮廷專任的銀匠下的訂單。

隔天,陽光暖暖的灑進房間,躺在床上的人呻吟的一聲,琉璃般澄澈的酒紅色眼睛緩緩地張開,迷糊地看看四周陌生的環境,西艾特扶著有些暈眩的頭從床上坐起,「這裡是⋯⋯?」

「嗷!」小狼熟悉的叫聲傳入耳中,西艾特轉過頭,只見小白狼撲向自己,高興的在自己臉上狂舔了一陣,讓她忍不住笑著喊停,這才撲向床的另一側,一個有著墨藍色頭髮的人,用小小的前爪推著他的頭,一面發出喜悅的嚎叫。

當他抬起頭時,西艾特有些發愣,隨即⋯⋯「呵⋯⋯哈哈⋯⋯哈哈哈哈⋯⋯」看著傑諾剛睡醒一臉懞懂的樣子,她忍不住笑了出來,隨即才想起在自己眼前的是合自己剪不斷理還亂的修坦國王,連忙收起笑聲時,已經被他緊緊抱入懷裡,傻了好一陣子都沒能反應過來,「咦咦咦!」

「太好了⋯⋯終於醒了⋯⋯」

聽到他的聲音略過耳邊,西艾特一陣慌亂,「那那那個!我⋯⋯我⋯⋯」這是什麼狀況!

雖然被抱得莫名其妙,西艾特卻不知道為什麼並不會覺得討厭,這點讓她更是慌張,明明在心裡的人已經確定是「天狼星」了,現在對修坦的國王是怎麼一回事!

一直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這兩個根本是同一個人的西艾特使力推開了傑諾,卻不小心動到傷口,忍不住哀號了聲,然後就看到了近乎世界奇觀的畫面。

剛剛⋯⋯是修坦的國王奪門而出⋯⋯對吧⋯⋯

看著被打開的門,西艾特在剛剛似乎瞥見了他腰上的腰鍊,有點眼熟⋯⋯「不會吧⋯⋯」

看向拉可奧,只見牠似乎在微笑地甩著尾巴。

過了一會,醫生來過後傷口被重新包紮,接著一個熟悉的人走了進來,西艾特微微偏了下頭,「我記得⋯⋯你應該是修坦的騎士吧?尤利・諾伯特?」

「是喔,不過我以前當過夏洛特大小姐的執事,所以傑諾大人要我負責照顧西艾特大小姐!」愉快地說完,尤利倒了杯水地給她,「請。」

「謝謝⋯⋯」喝了口水後,西艾特看著他,「可以請問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尤利微微一笑,「簡單來說,西艾特大小姐現在是傑諾大人的未婚妻喔!」

⋯⋯「這樣嗎⋯⋯那什麼時候會解除婚約?傑洛德的事已經結束了,我的身體狀況也好多了,隨時可以回去⋯⋯」

「停,」伸出食指頂著她的嘴唇,尤利微微一笑,「傑諾大人不會解除婚約喔!」

「可⋯⋯」

「這是傑諾大人的意願,西艾特大小姐如果不喜歡就自己跟傑諾大人聊聊吧!還有,如果以您現在的身體狀況到處逞強的話,小心會被傑諾大人訓話喔!」

「晚一點傑諾大人應該會來,到時候再說吧!現在西艾特小姐好好休息。」

說完,尤利關上門,深深嘆了口氣,「西艾特大小姐到底多遲鈍⋯⋯」

結果一直到晚上,西艾特都沒有辦法入睡,只好一直抱著拉可奧,一直到傑諾進房才起身,卻立刻被壓回去,「現在好好躺著就好,不用刻意起來。」

傑諾的眼神表示沒得商量,西艾特無奈的躺回去,的確,坐起來的話傷口會有點痛,「謝謝您的幫助,我⋯⋯」覺得聯姻的是有些不妥,請您再考慮一次!

猜到她的想法,傑諾微微瞇起眼,「我說,妳說過想看到繁榮的修坦,不是嗎?」

這⋯⋯這是!「我⋯⋯我⋯⋯」西艾特以為天狼星被抓了,這時緊張的說不出話,「這⋯⋯」

「那是騙我的嗎?」

「咦!」

西艾特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這麼說就像是⋯⋯那是自己親口對他說的一樣,「您⋯⋯」

看著傑諾右眼的眼罩,西艾特有些茫然地伸出手,隨即想收回來時,被他一把拉住,「妳拆掉吧。」傑諾平靜地說道,感覺到她顫抖的指尖解開繩結,然後⋯⋯「認出來了嗎?」

「天⋯⋯天⋯⋯」錯愕的看著他,西艾特腦袋一時轉不過來,「所⋯⋯所以⋯⋯」自己居然跟修坦的國王一起看星星!

「因爲被艾伯特發現了,所以不能再和妳見面,但我從那之後一直無法平靜,」傑諾說道,眼神有些痛苦,「聽到妳出事,我幾乎要瘋了⋯⋯」

「可⋯⋯」想起那些日子,西艾特平靜的看著他,「你什麼時後知道的?我小時候的事⋯⋯」

「我跟你第二次吵架的那天,」傑諾露出苦笑,「一開始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西艾特看著他,「那⋯⋯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就是國王?」

「然後讓妳不理我嗎?」在床緣坐下,傑諾伸手撫著她的臉頰,「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妳可能會在知道我是誰之後有什麼反應,我就覺得不安⋯⋯」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兩人間陷入沈默,西艾特消化了一下,翻身面向他,那條銀色的腰鍊就在自己眼前搖晃,她微微一笑,「為什麼要把氣氛弄得這麼僵?」

「⋯⋯」

「我有話沒說,」西艾特猶豫地伸出手,拉著他的衣角,「本來想再把那個給你的時候說的。」

傑諾轉過頭,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什麼?」

「我⋯⋯」西艾特鼓足了勇氣開口。

隔天。

「西艾特大小姐!真的您不能下床啦!」尤利拉著換好衣服的西艾特,哭笑不得的說道,「騎馬什麼的更不行!」

站在一旁的傑諾一臉就是「能說的我都說了」的無奈樣,西艾特微微一笑,「我可是侍衛長喔,沒關係的!」

傑諾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寫著「我覺得很有關係」。

昨天晚上過後,西艾特堅持立刻回國,處理聯姻的事宜,說隔天就要出發,傑諾已經拚命攔住她了,但⋯⋯「不早點處理好很容易出狀況,而且早點完成,我就能早點過來。」

說得真有道理⋯⋯

傑諾有些哀怨的看著她俐落的翻上馬背,身邊跟著里奧和留下來保護她的騎士們,「路上小心。」

「期待下次來到修坦。」露出溫和的笑容,西艾特一扯韁繩,「走!」

黑馬撒開步伐,傑諾看著她遠去,忍不住嘆氣,之後說什麼都要把她管緊一點,尤利以執事的身份跟去了,現在身邊只剩艾伯特,和⋯⋯「嗷⋯⋯」拉可奧。

「⋯⋯傑諾大人,我想有必要向您報告公主在外國的兩年是怎麼生活的。」艾伯特是從尤利那聽來的,總覺得居然有人能超越傑諾的工作狂熱程度,這一點⋯⋯讓人很擔心!

於是,一個月過去了,西艾特換上一身禮服,在鏡子前轉了一圈,身邊的女僕們開心地讚美著,西艾特從回來以後就變得開朗許多,也比較願意跟人溝通,那之後喜歡他的人就越來越多。

今晚是特別辦給修坦的招待舞會,明天就會搬去修坦,目的是提早適應那裡的生活慣性。

這陣子都沒和傑諾聯絡,西艾特看著鏡子,說不想他,一定是騙人,但不能因為這樣把擾他的工作,這樣告訴尤利時,他一臉崩潰的說「西艾特大小姐!身為女孩子您可以試著撒嬌啊!」

⋯⋯女孩子嗎⋯⋯

要怎麼撒嬌⋯⋯?

完全不懂。

一面思考著在里奧的陪伴下走入大廳,西艾特立刻就看到了他,踏著優雅的步伐走到他面前,輕輕提起裙擺,「歡迎您遠到而來,國王陛下。」

「嗯。」淡淡的應了聲,傑諾看著幾乎變了個人的西艾特,從騎士變成了公主,身上多了一絲溫柔,少了一絲陽剛,變得更可愛了⋯⋯

西艾特輕輕一笑,轉身招呼其他賓客,傑諾的目光追著她,這時,尤利走了過來,「傑諾大人⋯⋯關於西艾特大人⋯⋯」

聽完尤利的話,傑諾瞇起眼,隨即勾起笑容,「不會撒嬌⋯⋯嗎?」

「公主,能否和您共舞一曲?」

隨著華爾滋的曲調,傑諾和西艾特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妳的傷勢如何了?」傑諾看著在自己懷裡的西艾特,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沒事了。

「已經完全好了,」西艾特嫣然一笑,酒紅色的眼閃著笑意,「那國王陛下呢?最近還順利嗎?」

⋯⋯國王陛下?「還不錯,西艾特,妳⋯⋯」還是不肯叫我的名字嗎?

「我⋯⋯?」微微偏著頭,西艾特困惑地看著有口難言的傑諾,「我怎麼了嗎?」

「⋯⋯這樣很適合妳。」

西艾特愣了愣,臉頰微微泛紅,「那⋯⋯那個⋯⋯謝謝!」好開心。

西艾特一身白色的露肩禮服,那時候試穿還在擔心會不會不適合,聽到傑諾這麼說就放心了。

傑諾微微點頭,「晚上能到妳房間去嗎?」

「咦!」西艾特微微一愣,身體突然僵硬起來,「要⋯⋯要做什麼?」在草地就算了,到房間真的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不是討厭只是⋯⋯

「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有東西要給妳。」傑諾沒反應過來,只是淡淡的回答。

西艾特鬆了口氣,笑容又自然了起來,「好的!」

舞會在接近午夜時結束,西艾特先回到自己的房間等傑諾,懷裡抱著許久未見的拉可奧。

待傑諾來到房間後,兩人並肩坐在床緣,傑諾帶來一只長方形的手提箱,這時候交給西艾特,帶著一絲緊張,西艾特掀開蓋子,「這是⋯⋯!」

「妳說過會吹長笛,我就讓工匠做了一支,能演奏給我聽嗎?」輕輕摸著她的頭,傑諾說道,西艾特開心的點了頭,舉起長笛靠近嘴邊,一陣輕快溫柔的曲子流瀉而出,但看著她演奏時的模樣,傑諾更是陶醉了,「真美。」

等她演奏完,傑諾靠近她,「西艾特。」

「怎麼了?」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西艾特的心跳快了起來。

傑諾微微一笑,「想我嗎?」

毫不意外的看到她的臉刷地變得通紅,傑諾輕輕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叫我的名字。」

「可⋯⋯」西艾特紅著臉,那種是她做不出來!為什麼,誰知道為什麼!

傑諾眼中閃過有些危險的光芒,把他放倒在自己身下,同時解下自己的眼罩,「那我只好⋯⋯」

「用些手段了?」

「等⋯⋯等一下!我⋯⋯那個⋯⋯」看著他西艾特不是討厭這樣,只是叫他名字⋯⋯「那⋯⋯那,天狼星⋯⋯」

「不是那個。」湊到她頸側輕輕一舔,傑諾惡作劇似的在她耳邊說著,「還不說?」

「等一下!拉可奧還在!」

「喀嚓。」

「牠自己跑掉了。」傑諾帶著愉快的笑,看著紅透了臉的西艾特,「所以,今晚就好好向我撒嬌吧。」

「從哪裡開始呢⋯⋯」

西艾特忍住想發出奇怪聲音的沖動,在他懷裡徒勞無功的扭動,「傑⋯⋯」

「嗯?」傑諾沒停下手邊的動作,愉快地看著一臉「我霍出去了」的西艾特。

「傑諾⋯⋯」

「很乖。」輕輕蹭了下她的肩膀,「可惜太慢了。」

「誒!」

於是,隔天,兩人都睡過頭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完結

續篇:【美男宮殿 傑諾】相守的日子

arrow
arrow

    柔隼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